魁拔之雾凝纪事

第四章 百丈荣(上)

魁拔之雾凝纪事

  【零一】

  那女人显然是白祸,可百丈荣……是谁?不应该是雾魂么?九巧铃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她听见了一个少年的声音:

  “我不是特地来见你的,只是来取点东西。说实话,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你要来这里。不过‘老师’说过,让我遇见你们时就顺便检查一下工作进度……那么,你是来做什么的?”

  “实不相瞒,我的部下工作失误,损失了一些纹耀……但他向我交代说,这座遗迹里有大量二代魁拔在世时掠夺、囤积的纹耀。我想尽可能地弥补一下损失。”

  少年的声音有些惊异:“你是不是……被骗了?如果这里真有那种东西,‘老师’早就取走了。”

  “……富霸财怎么可能敢骗我?!”白祸好像有点不相信。

  “别急,先想想,骗你对他有什么好处?他背后又有没有可能有谁在操纵呢?”少年不紧不慢地说。

  “操纵他的人……”白祸恨恨地说,“比邻都的那个治安官……”

  “树国的治安官盯上你了?”少年叹了口气,“果然不该在同一个城市里出手太多次啊……这些事你都对老师报告了么?”

  白祸的声音更加谦卑了:“我不愿对您说谎,但也恳请您不要告诉他……我一定尽管追回损失。”

  “嗯,加把劲。我们必须赶在明年‘化雪节’开始前完成一切。”

  化雪节?九巧铃记得课本里教过,那是神圣雪国的萨库人一年一度的纹耀节,时间好像是在每年三月。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他们正在雪国做什么事情……?顾不上细想,她匆匆忙忙地掏出小笔记本记下几个关键词,打算过一会儿详细转述给她的同伴们。

  “不过,您来这里又是为了……”甬道的那一边,白祸问。

  “听说这里藏着一把钥匙,关系到一笔我祖上遗留的财富,必须我亲自来,才取得出。”

  “恕我孤陋寡闻,您的祖上是……”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少年淡淡地说,“我的祖先里有人是四代魁拔‘护塔军’的一员。而‘护塔军’呢,简单来说就是……当时为魁拔造冲天塔的那帮人。据说他们当年以募集建塔经费为名,秘密囤积了大量财富,一直等待着卷土重来的那一天。”

  “那么,这里其实是四代魁拔的遗迹?”

  “不,看年代它应该还是二代魁拔时期修建的……至于它到底是什么,也并不重要。他们把‘钥匙’放在这里,只是因为这里复杂、危险,机关众多,人迹罕至。”少年说着,好像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而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按步骤找到‘暗柜’……你帮我把后边那两个石灯座按一下。”

  接下来,九巧铃听见了砖块移动,石墙开阖的声音,她据此猜测,他应该是在开启什么机关……一个可以让他取出“钥匙”的机关。于是趁着那少年没说话,她问木心:

  “被雾魂抓走的那个阿荣……他的全名是什么?”基思卡人的名字里必定带数字,他的本名不可能就叫“阿荣”。

  怎么突然问这个?木心云里雾里地摇了摇头:“只听见他自称‘基思卡人,荣’……”

  “那……”九巧铃咬了咬嘴唇,终于问道,“他的全名是不是叫……百丈荣?”

  木心一下子愣住了。

  【零二】

  地道的那一端,百丈荣,或者说阿荣,已经拿到了他的钥匙,然后向白祸伸出手:

  “我记得,你弄到的那些纹耀,也是放在富雅阁的保险柜里?把钥匙拿给我看看。”

  “您需要那些纹耀吗?”

  “不,我只是想看看富雅阁的那把钥匙。”他接过白祸递过来的钥匙。那是一件有他手掌那么长的金属制品,匙柄像工艺品一样雕着复杂的花纹,研磨精细,华丽典雅。匙杆上嵌着四排刻有数字的滚轮,匙杆的两侧却是光秃秃的,在本该有两排匙齿的地方,只有两条平滑的长缝。

  “你会用的密码应该是……我想想,‘老师’的生日?”

  “百丈荣大人!!!”一向沉稳冷静的白祸脸突然一红,瞬间从残酷无情的职业杀手变成了羞答答的恋爱少女,而阿荣只当没看见:

  “日期好像是……1,0,1,9。”他一边说,一边把匙杆上的数字轮转到相应的位置,每转动一个,匙杆两侧的那两条长缝里就会冒出一对相应的匙齿。

  “我还记得那天他亲自烤了个饼,饼的形状像雾妖的王纹耀……可惜你忙任务出差去了,不然也有你的份。”四对匙齿全部冒出来之后,阿荣按了一下匙柄上一块花朵状的小凸起,于是它们又立即收了回去,转轮上的数字也全部归位为零。

  相比一般人家开门锁门用的那些被称为“钥匙”的单薄的金属片,白祸递给阿荣的那把,简直就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但与阿荣刚才从石墙暗柜中取出的那把一比,它就立即从艺术品变成了地摊货。

  “六百年过去,制作工艺反倒越来越简单,越来越偷工减料了。”阿荣一手拿着一把钥匙,掂了掂,把白祸的那把还给了她。

  而白祸这时候原本正在发呆,自阿荣提起生日和烤饼开始,她就一直在出神想象那个人系围裙的样子,见到阿荣递过来的钥匙方才回过神……然后她立即意识到什么,右手马上警惕地握住了腰上挂的鞭子:

  “百丈荣大人,我们是不是该离开了。”

  石墙的那一边,有一种琐碎、庞大而危险的声音越来越近。

  刚才阿荣为了取钥匙触发遗迹内的机关时,被木心认为是死路的那堵墙上开了一个口子。这堵“墙”显然很厚,那个裂口窄窄长长,曲折蜿蜒地拐了几个弯,方才联通另一个空间。首先从裂口那一头钻过来的是一缕细细的风,夹杂着陌生而危险的味道。再然后,就传来什么东西躁动而兴奋地飞速拓开裂口的声音。

  墙的那一边,正有大量闻到“食物”味道的凶猛生物朝着他们涌过来。

  “难道是……桑昼?”

  “快过来了是吗?”阿荣听见声音,抬起头看了看那个裂口,然后不慌不忙地掏出一个小笔记本看了两眼,又拿出一个小玩具车似的东西,长得与九巧铃的窃听器有点像。他收起笔记本,给它上了发条,还往“车顶”上绑了一块好像是熏肉的东西。

  看他的表现,显然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这个你拿着,”上好发条之后,阿荣把那个“玩具车”交给白祸,然后又看了一眼他的小笔记本,“我们可以开始往外跑了,跑到我说‘扔!’的时候,你就把它扔在地上。”

  “是!”白祸随即动身。两人跑了没几步,就听见了背后那堵“石墙”轰然崩塌的声音。

  然后是它们密密麻麻的脚步声,简直就像倾盆而下的暴雨,像无休无止的冰雹。

  可白祸总觉得这声音听起来有点儿不对,于是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这一回头她才发现,暴雨般巨浪般追赶着他们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桑昼,它们体型略小一些,更加细长蜿蜒,身体两侧密密的两排步足像舰船的排桨一样有规律地摆动,光是想象它们从自己身上爬过的感觉就足够令人作呕……更何况它们还有螯肢与毒牙,在幽暗的视野中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微光。

  “沙盲,是桑昼的远亲,视觉已经完全退化。它们一年里有将近一半的时间在休眠……所以,被我们吵醒之后,会特别的饿。”阿荣头也不回地说,“而它们饿的时候呢……据说连钶铁制的马车都能啃个精光。”

  钶铁都能吃?那把钥匙值得他去招惹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有,他给自己的那个小“玩具车”又到底是……白祸莫明其妙,又没工夫细问,只得暂且继续跟在阿荣后面跑。

  可阿荣跑得实在不算快,还时不时要停一下,按一按墙上的某块砖,或者火把座,或者只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土疙瘩。白祸必须经常提醒自己不要不小心超过他,一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全,二是为了能按他的指示准时扔出那个“玩具车”。

  但他碰了那么多个大概是“机关触发点”的东西,沙盲的大潮也还是一样的汹涌不止,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倘若实在跑不过,就先一鞭子把他甩出去……能甩多远都行!白祸咬咬牙,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还好,就在他们还差半步就要被它们所淹没时,阿荣终于发出了指示:“扔!!!”

  几乎是在白祸扔出“玩具车”的同时,一堵石墙在他们背后破土而出,挡住了沙盲大潮的去路。但白祸却并未听见它们刹不住撞墙的声音…………它们消失了?

  不,再仔细听,它们其实是突然改了道,奔往了他们的左后方。

  可那里原本只有石墙。

  “呼……我刚才打开了……一条通往外面的……新路。”阿荣靠着墙喘气,抹了把汗,“让你扔的那个是‘诱饵’……能按预定设置,在适当的距离,拐适当的弯。”

  “……您真是越来越厉害了。”白祸由衷地说。明明从她第一次见到他到现在,也才过去了几个月而已。该算是他的“老师”教导有方么?

  阿荣笑笑,站起身来,继续前行。

  结果一出门洞,就遇上木心堵在那里,用剑指着他的心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零三】

  现在的局势是二对五。

  白祸不动声色地找了个绝佳位置站定,可攻可守、能确保阿荣的安全。阿荣神情平静,就好像他和木心只是在学校走道里偶遇的同班同学。

  木心却是满脸怒容,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婕倒是相当沉着,全神贯注,紧紧地盯着白祸;岚广站得略远一些,把九巧铃护在自己身后,谨防她又被白祸一鞭子卷过去当人质……而九巧铃突然想起她的得意之作“喵啾4.2”被永远地留在了甬道尽头,忧郁地垂下了耳朵,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苍桐青站在木心旁边,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可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心不在焉。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明明不久之前,木心还在专注而真挚地讲述着阿荣到底是个多好的孩子,多么可靠的战友,多么优秀的科学少年……结果一会儿之后,他们就被戴着窃听器的九巧铃告知,正在甬道那头与白祸对话的那个人就是阿荣,全名百丈荣。

  而且,就九巧铃转述的对话来看,他口中所谓“老师”应该就是指那个叫雾魂的男人……也就是说,他和那个雾魂根本就是一伙的。

  可雾魂不是阿荣的敌人么?一开始想杀掉阿荣的叔叔、之后一直追杀阿荣和雾月、最后又杀死了熊爷爷和雾沼的,不都是这个家伙?从被雾魂抓走到称他为老师,阿荣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或者,更早之前就已经发生了什么?难道打从一开始,阿荣就是雾魂派来的卧底?

  还有,雾月现在又……

  想到这里,苍桐青不由得皱起了眉。他、婕与岚广原本的目标都只是从白祸那里夺回自己的纹耀,可阿荣显然就是个寻找雾月的活线索,不由得他不转移注意力……

  正想着,苍桐青忽然察觉侧后方有人正盯着自己看,一回头,原来是岚广。他一贯颓靡的双眼全无醉意,认真而关切地盯着他,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出声:

  “别跟着掺和。”

  苍桐青从唇形的变化上读出了岚广的意思,也明白他是在表达前辈的好意。毕竟他们的优先目标是抓住白祸,木心又太过激动,跟着他闹不一定能有什么收获……

  没办法,岚广就是会经常忍不住想去帮苍桐青的忙,用他独特的别扭而生硬的方式,在人情世故与工作任务双方面给这个愣头青一些提点,让他少走点弯路。

  他也早就听苍桐青说过那个“寻找女神”的梦想,虽然觉得很扯淡,但从未试图阻止他。

  因为真的很像啊,像他从前的队友,一样的天真青涩又全神贯注,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他已经无法再与那些家伙并肩作战了,但至少,现在还可以帮一下这个辉妖傻小子吧?

  可苍桐青心里想的是,“难道要让送上门的线索就这么跑了?敢想就要敢干,不能全听那个连飞都懒得飞的酒鬼大叔!”

  于是他又焦虑地扭头望向阿荣。也恰好是这个时候,木心的吼声在一片寂静中炸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阿荣?!”

  面对昔日同伴,这个一贯淡然的辉妖少年满脸激愤,握剑的手因为攥得太紧而微微有些发颤。

  原本当白祸和阿荣开始往外跑时,他的同伴们就已经藏到了较为黑暗的角落里,还打开了一种特别的脉附屏障,能暂时让白祸感觉不到他们的脉……

  只可惜他们没来得及阻止木心冲出去。

  而木心不顾一切地冲出来,想要的只是一个解释。可有些事情他也不敢细想,细想起来……心里发凉。

  毕竟,初次见到阿荣时,他就已经和熊彼特爷孙俩在一起。他与叔叔遭到的迫害追杀,还有雾魂的野心与狠手,全都只是阿荣嘴里说出来的回忆…………或者编出来的故事。

  面前的少年看起来还是老样子,长着一张扔进人海里就再也找不着的大众脸,黑色短发,戴着眼镜,个子没长高多少,也依然不怎么强壮。身上还是总带着小笔记本和工具包,手里拿着一把自己造的脉术手枪。

  就像他还是当初那个阿荣,那个曾与木心和其他同伴们一起在默拓人的牲口棚里过夜、一起跋涉穷山恶水、一起对抗雾魂的阴谋与杀招的……平凡又勇敢的基思卡少年。

  但他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黑洞洞的看不出喜怒,没有希望,没有光。

  又或者,当初的喜怒哀乐与希望,本来就全都只是演技而已。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阿荣平静地说,“好久不见。你终于和卡拉肖克•婕组上队了啊,还在寻宝么?”他看了一眼木心,又望向站在他身后的新伙伴们,这实在是一支相当奇怪的队伍:没精打采的翼族男人,穿着风国校服的兽族小女孩,还有一个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辉妖年轻人……以及一位大名鼎鼎的龙族妖侠。

  她与白祸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对方,都没发怒,都很专注,都静静等候着享受一场狩猎。

  但是阿荣转头对白祸说:“没时间继续闲聊了。”随即跑向“大厅”中心。

  “是。”白祸当即甩开皮鞭,又是一招“惊雷骤雨”,银亮的针形脉冲豪雨般倾泻而下,疾风怒涛似的攻击旨在压制住所有人的行动,尤其是婕——

  却没想到最先出手的是岚广。

  只见他挡在九巧铃身前挥起长枪,枪尖上高光闪烁如同萤火,流云涌浪般的脉附屏障跟着长枪舞动随起随消,就像火把划过黑暗时片刻的残影溢彩盈光……

  那起伏流转的脉附屏障不但不但挡下了白祸的脉冲攻击,竟还全数反弹了回去!

  “哇~大叔你原来这么厉害啊!”九巧铃高兴地鼓起掌来,婕和苍桐青也略微有些惊讶。

  岚广翘了翘嘴角,长枪舞得越发利落,白祸左闪右躲,自己倒是避得过被反弹的脉冲,但她怕误伤背后的阿荣,不得不张开脉附屏障抵挡。而就趁着这片刻的耽搁,木心已经绕过她追向了阿荣,苍桐青紧随其后。

  “他怎么还是……”岚广长枪一顿,望着苍桐青的背影骂了一声混小子,白祸更是立即转身想追,不料一道火焰脉冲擦着她脸颊飞过,少许发丝烧焦的气味随即传来。

  出手的显然是婕。白祸不敢掉以轻心,只好转身挥鞭应付。

  而就在白祸被婕与岚广缠住脱不了身的时候,木心已经把阿荣逼到了大厅另一边的一个角落里,逼得他退无可退。

  通向遗迹外的几个出口都在墙边,天知道阿荣为什么偏偏要往大厅中心跑。木心懒得去想,只是紧紧地盯着阿荣,誓要问出问题的答案。可阿荣依然平静,只不过跑累了有点喘,他自己却几乎有些失控:

  “你为什么会和这女人在一起?你还管雾魂叫‘老师’?!”他又想起了船上那场激战,如果不是她用阴招伤了熊彼特……他又怎么可能死在雾魂手下?

  “关你什么事?”阿荣面无表情。

  “你……你还记得熊爷爷是怎么死的吗?!”木心气极,猛一挥剑,剑锋直指阿荣心口,阿荣的挎包背带应声而断,胸前的衣物也绽开了裂口,剑尖离他的胸口几乎只有寸许之隔,但他竟然还是无动于衷,冷冷地说:

  “记得。他会死是因为不够强大。而你也还是那么的……软弱。”

  “…………”木心竟然被他这句哽住了,面皮气得发紫。而阿荣抬起手,用指尖轻轻地、慢慢地推开了差一点点就要刺进他胸膛的剑刃,动作轻松随意,从容不迫……

  就好像是认定了木心绝不会真的向自己出手。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力量更重要的了。你说对吗?”阿荣说这句话的时候,黑洞洞的双瞳没有看木心,也没有看他的剑,却似乎是在凝视着空气中某处虚无的深渊。

  “不,我觉得身为一个男人,时尚品位也很重要。”然而苍桐青适时出现,轻快地接过了话头。原本严肃沉重的气氛一扫而光。

  “…………”

  “…………”木心和阿荣不约而同地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苍桐青却仿佛浑然不觉,双手背在身后侃侃而谈:“比如说木心兄,他穿得虽然全无新意,但中规中矩不易出错,唯一的问题是,相处时间一长,旁人就会注意到他的服装款式与搭配风格极其单调乏味,简直像是只有一身衣服,这无疑会给他人造成不好的印象。而百丈荣先生你……你这身防沙旅行装是在边境市集的默拓人手里随便买的么?面料倒是还挺结实,但是款式老旧,设计乏味,版型超烂,尺寸不合,累赘土气的垫肩实用性很低,又容易显得人太过瘦小,与你的内搭打底衫也不太相称……简直将购买者在着装文化方面的无知和审美能力上的缺陷暴露无遗,显然会对着装者的人际交往造成负面影响。”

  苍桐青用一种独具职业特色的怜悯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阿荣,倘若阿荣是个热爱时尚的辉妖小姑娘,被他用这种眼神一看,绝对会马上羞愧得无地自容,哭着求他立即给自己来一次脱胎换骨的穿搭教学。

  但阿荣只是满脸疑惑的茫然,听着苍桐青继续说:“说真的,那种边境乡下地方的默拓商人实在是一点美感都没有,昧着良心只想挣钱!!下次好歹也找家辉妖服装店嘛,要不干脆我给你推荐一间?凭我的介绍可以立即办理八折贵宾卡并免费享受一次形象设计服务哟,外地买家还终身包邮!”

  “不,我是在商国首都的专卖店里……”阿荣半句话都没说完就住了口,首先意识到自己莫名其妙地被带拐了话题,然后……然后方才发现,就在他努力想要理解对方那比上古典籍还难懂一百倍的发言的片刻功夫,地下竟然突然冒出两根绳状脉附,牢牢捆住了他的手脚,使他完全动弹不得。